析木语兮.

② 我一直在.

神爱人间的灯火，甚于自己的星星。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泰戈尔.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在吗?”

  “我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   白雪落满了院子,一片白茫茫。王耀坐在窗口,轻轻地合上窗。

  这是他生病的第五年。

        身后穿来了开门的响声，王耀回头,只见阿尔弗在门口抖落一身的雪花,把大衣搭在了衣架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外面的雪下了好大好大,耀,你可以出去看看。” 

         王耀没有回答，轻轻叹了口气便转移了话题:“昨晚,我的病是不是又发作了,用刀划伤了你?”

         阿尔弗一怔,用衣袖遮住缠满了绷带的手腕:“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,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王耀起身,走近阿尔弗,轻轻牵住了阿尔弗的手,抬头看着阿尔弗海水般湛蓝的瞳孔:“下次我再发作,不要管我,把我自己锁在房间里,好不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 两人之间保持了一断时间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 阿尔弗捏了捏王耀的脸:“我是你的爱人,怎么可能会不管你,再说,医生说了，这病能治,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怕伤害你，”王耀咬了咬嘴后,“你会不要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会呢,我的小耀这么可爱,对我来说就像那万家灯火一样美丽，我心疼还来不及呢。”

  王耀笑了,轻轻垂下眼眸:“你也是,对我来说，你就像星星一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但我爱为你，胜过爱天空的明星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出去一起去看雪吧，好不好?雪软软的,很舒服。”

  王耀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打开房门,雪已经停了,所幸还不算太冷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耀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雪,放在鼻尖轻轻地嗅着。

  有一股冬的气息。

  “阿尔佛。”

  “我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尔弗站在门旁,看着一脸开心的王耀。

  那是他的一整个世界，是他姗姗来迟的春天。

  “你会一直在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尔弗走上前,把王耀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在空旷雪白的环境中微显颤抖。

  “我会一直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

  雪天的黑夜很冷,冷得王耀的内心打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红着眼跌跌撞撞向柜子奔去,撞倒了书架,书籍散落一地。

  王耀被书本绊倒,狠狠摔在柜旁,但他丝毫不在意,打开柜子就是一阵翻箱倒柜。

  药,药,药在哪里?

        他明明记得他放在这里吧了，怎么找不到了?快来不急了啊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恶心感,厌恶感,恐惧感……开始袭扁他的全身。王耀的身体抖,内心也跟着颤。

  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拿头撞墙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王耀颤抖地跪在地上,开始干呕。此时的他,脑海中白茫茫一片,像雪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 难受到极点时，他落入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,加杂着淡淡的清香。

  “别怕,别怕,我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耀把头埋进他的肩膀,咬紧的了嘴唇。

  “阿尔弗……阿尔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声音颤抖着，加杂着些许泣音,阿尔弗的内心轻轻颤抖。

  “我在,我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难受……我难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尔弗闭上眼,轻轻安抚着他的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，我明白，难受的话就咬我,好吗?”

  王耀没有说话,只是摇了摇头。

  他不能伤害那颗属于他的星星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一会儿,嘴唇便被王耀咬破了。

  鲜血像一条小蛇一样流下,染红了阿尔弗的白衬衫。

  阿尔弗抱紧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这样，耀，”他说，“别伤害你自己，我心疼。要是难受就咬我吧，千万别伤害你自己。”

  我爱你，胜过爱我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耀的睫毛颤了颤,他这才品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。手指被他握得冰冷发白,阿尔弗不论怎样暖都暖不过来。

  “傻瓜，你怎么还凑上来啊，我说了，我怕伤害你，让你不要靠近我的……”

  阿尔弗没有出声,只是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着他的背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窗外不知何时,又飘起了雪花。

  雪下得不大，在此时却显得格外漫长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尔弗的目光落在窗外飘着的雪花上,轻柔极了。

  下吧,下吧,这冬天夜晚赐予人间的星星。

  来吧,来吧，这神明给予人间的希望。

 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 

  “阿尔弗。”

  “嗯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在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在，我一直都在。”